过往的家庭回忆 未来的成长能量

许多人都有着听长辈讲述家庭故事的经历，就如同《听妈妈讲那过去的事情》歌中所唱，“我们坐在高高的谷堆旁边，听妈妈讲那过去的事情”。家庭回忆（family memories）是家庭成员间的文化传承，在构建家庭建设的时代价值中有着重要的意义。

家庭回忆有利于加强家庭凝聚力。在哥伦比亚大学霍普·莱希特教授眼中，家庭故事承载了一个家庭的精神，每个家庭的家庭回忆都有着丰富的内涵和深刻的意义，可以帮助孩子更好地了解家人和家族文化。

讲述家庭故事，是传播家庭回忆的主要方式。2018年，电影《寻梦环游记》荣获第90届奥斯卡更佳动画长片奖。影片从小主人公米格尔滔滔不绝地讲述家族起源和每一个家庭成员故事开始，诠释了他眼中家庭的温暖，提醒我们要善待家人，珍惜亲情。

荣获1986年诺贝尔和平奖的美国作家埃利·维瑟尔在《来自记忆王国：回忆》中说，回忆制造了纽带，连接了过去和现在，连接了个体和群体。每个孩子对家人的经历都有着天生的好奇，他们想知道父辈、祖辈曾经是什么样的人，做过什么样的工作，发生过什么样有趣的事情。分享家人的故事，能让家庭氛围更轻松和谐，增加家庭成员之间的亲密感和凝聚力。

家庭回忆不仅能让孩子了解家族的兴衰，还能让孩子明白家人曾经的艰苦付出和当今生活的来之不易。除了故事传播，物证也是重要的载体。浙江海宁的张惠烈老人开设的“家庭档案馆”，收藏了许多家庭回忆的证书、照片、票据等资料，展现了经济的发展和民俗的变化。张惠烈说：“这既是我的个人回忆，也是时代的一个小截面。”

家庭回忆往往和传承家风密不可分，很多家庭智慧正是通过分享家庭的温暖故事而代代相传的。在央视推出的一档全球华人家庭文化传承节目《谢谢了，我的家》中，著名教育家陶行知的孙女陶铮分享了三封家书背后的故事，说自己通过“阅读祖父的文章，听父母讲故事，一点一点积累起对祖父思想的认识”。

家庭回忆有利于认知文化背景和历史。家庭回忆是小家的记忆，也印刻着时代的烙印。口口相传的家庭故事，让历史和文化以家庭故事的方式呈现，生动有趣，贴近生活，通俗易懂。

英国著名历史学家朱迪斯·弗兰德斯曾回忆自己年幼时，祖父祖母总是喋喋不休地讲述他们儿童时的记忆，他们时常回忆起“童年时祖父母家的房屋”和父母的故事。朱迪斯·弗兰德斯称，这些维多利亚时期的历史，在祖父祖母的口中栩栩如生，深深地吸引了童年时的她，也促使她长大后成为研究英国维多利亚历史的学者。由此可见，承载了历史的家庭回忆，能激起孩子对过去的好奇和求知欲，培养孩子对家国文化的自豪感。

中国幅员辽阔、文化多元，城市化进程又加速了文化的交融，向孩子讲述家庭故事，既可以培养孩子对文化的自我认同感，又可以让孩子感受历史的变迁及文化的交融。

家庭回忆是文化背景的展现，更是鲜活的历史教材。传颂家庭故事，可以让孩子在亲密、融洽的家庭氛围中，在潜移默化间学习思考。

回忆选择，会不由自主地在代际沟通中注入时代能量，家庭故事仿佛家庭教育的活课本。杨绛92岁时出版了家庭生活回忆录《我们仨》，用简单又深情的语言描绘了与丈夫钱钟书及女儿钱媛一起走过的岁月。钱理群亦在《我的家庭回忆录》中回忆了父母和家人在社会剧烈变革时期的探索和奋斗。回忆属于个人，有些回忆会逐渐被遗忘，有些回忆会由于种种原因被刻意隐瞒，而那些被传颂讲述的回忆，往往具有引导的价值。

人文地理学者大卫·罗温索在《过往即他乡》中说，过去的构建往往符合当代的需要。家庭成员在讲述家庭故事时，会通过选择回忆来分享。成人的回忆属于过去，也属于当下和未来，回忆选择直接影响着代际沟通的效果。

回忆自己的成长经历，还有助于成人更好地理解孩子、理解家庭关系。《苏州家庭教育家长读本》建议家长“从孩子身上找到记忆中的自己”，体现了“记忆”在家庭教育中的互动性需求。育儿过程中，成人可以通过家庭回忆思考孩子在想什么、需要什么，喜欢或者不喜欢爸爸妈妈怎么做，从而设身处地地理解孩子。由此可见，家庭回忆不仅对孩子有着丰富的教育内涵，对成人同样有着宝贵的意义。

（作者系美国哥伦比亚大学教师学院硕士研究生）

《中国教育报》2019年11月21日第9版